经过昨天下午和晚上的奔波,meer有些疲惫,对前些天在墨西哥的生病我们心有余悸,于是决定今天在住地休养,也找个机会和老马聊聊天,毕竟古巴最吸引我们的不是风景而是这个国家的普通生活。
有必要八卦一下老马的家庭组成。老马家共有三个孩子,老大是个女儿,出嫁后育有一子一女;老二是儿子,也就是前一天我们见到的那个,现在在一家政府机关工作,目前与同居女友和老马住在同一屋檐下;老三是女儿,不大清楚年龄,不过似乎是老来得子,目前在美国迈阿密上学,于是老马的妻子最近七个月就在迈阿密陪着女儿。其实,这些家庭成员倒是没什么特别,最特别的是迈阿密这个地名,这个情况可不一般,古巴与美国目前仍为敌对国,送孩子去敌国上学是一件蛮有挑战的事;另外,古巴收入在美国消费,可以想象老马应该是有不少积蓄。家庭组成就是这样,我们在这一天是这样认为的,看上去是个富裕和睦的大家庭,不过直到我们离开古巴的那天,老马的一个更小的女儿出现了,这是后话。
早餐比较丰盛,特别是一大杯鲜榨果汁,喝起来十分尽兴惬意。老马特意摆了两幅筷子在桌上,用一对熊猫造型的陶瓷筷架支着。老马说这是他出访中国带回来的礼品,不过是在遥远的95年。那时的老马作为一名政府工作人员随团访问了北京和上海,还说有空让我们看看他那时的照片。怪不得我们第一天到达时曾经看到陈列架上有中国古典建筑造型的工艺品。
古巴的所有民宿都会有偿提供三餐,据说很多家中主厨手艺不凡,绝不逊色与饭店的大厨。不过这一天恰好是母亲节,老马的妻子又不在古巴,于是儿子陪着女朋友探望未来的岳母大人,老马头有些孤零零的一人在家。估计马夫人在的时候,马夫人是主厨,不在的时候主要靠儿子做大餐。老马一个人只能应付三明治果汁之类的早餐,午餐晚餐就搞不定了。我们要在家里宅一天,自然大餐是计划在家里吃的,这可让老马头犯了愁。还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老马头认识附近一家饭店的老板,于是打电话求助,我们在家预定,老马头等饭做好了开车去取回来。没想到这么添麻烦,我们计划离开时多付一些房钱。
白天和老马聊了会儿天,不过尽管老马会些英文,讲起来却有些吃力,时不时遇到不会的单词还特意去电脑上查一下,来回奔波着实有些辛苦,聊聊也就作罢。
下午我们打算在周围的街区散散步,这么一个特别的国家一天闷在屋里有些可惜。附近的几个街区大多是别墅,间或有些低矮的小屋,不过环境却也融洽。走出不久看到一场骨牌牌局,全部是男性,有老有少。我们看了会儿便有人示意我们一起玩儿,无奈还没看明白规则,再加上语言不通,无福参与。
离开牌局又闲逛了一会儿,听到前面有很大的音乐声。急忙加快脚步上前,看到一支工人装扮的小型乐队正在街边演奏。这可真是支有些奇怪的乐队,音乐的主要来源是一部正在播放CD的音箱,乐队成员全部使用打击乐器配合CD中音乐的节奏,不过最不特别的乐器是非洲鼓和一对沙锤,另外的几个分别是用铁棍敲击一面大的齿轮,用小铁棒敲击酒瓶,用一面直角尺磨擦一个木盘或是用两支木棍相互敲击,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伴着节奏很投入的跳着salsa。CD中的乐曲是有主唱的,但是这几个乐手会很默契的随性唱一段和声。
所有乐手基本都是仔裤,有的上面还有些油渍。有的乐手穿着印有Bob Marley头像的T恤;有的戴顶有些特别的贝雷帽;非洲鼓手索性光着上身;跳舞的男人穿着一件白色针织背心,有几个不大明显的小洞,配一双HANGTEN牌的板鞋。
我们站着看了一会儿,很近,又很远。对于这样的音乐是不能用陶醉形容的,我们与音乐完全分处两个不同的世界,无法进入。乐队在他们周围塑造了一种无形的场,音乐可以单向传出,但是观众无法进入体会那种热情与奔放,那里空气炽热,靠近就会融化,就会成为音乐本身失去自我,是这样的,乐手们已经失去了自我。
我们就这么在场外听着已经衰减的音乐,乐队依然平静,没有加力表现,也没有排斥观看。一首乐曲终了,那层场的防护融化消失,灵魂们似乎重又回归乐手的躯体,气氛归于平寂。有一个很普通的玻璃杯中似乎有些白酒,大家传递着呷上几口,离我们最近的乐手随手递给过来让我们也尝尝。我们有些拘谨,笑了笑推辞。另外一个乐手又递过一个菠萝,虽然还没有切掉外皮,却是真诚的神情。
新的乐曲响起,针织背心拉过我们一起跳salsa,一语未发。我们没有任何舞蹈经验,只能随着节奏胡乱挪动脚步,针织背心试图教我们一些步伐和扭动,不过我们却不得要领。
在我看来,舞蹈是一种完全与天赋与血统有关的身体表达,一个异族人可以模仿的很像,甚至每个关节,但是你无法成为你所学习模仿的舞蹈的一名舞者,一辈子都不能,这是命中注定的,悲观的,无法改变的,除非祈祷下辈子投胎去到那个舞蹈起源的民族,那个民族每个人都会跳这种舞,如果不会,只是他还没有学会扭动身体,一旦掌握,就会一发不可收拾,让所有异族的人们羡慕而自卑。
我们笨拙的舞步完全影响了音乐本身,不过乐手们不在乎,那种无形的场重新出现在他们每个个体身上,只是演奏。几支乐曲过后,我们有些疲惫,额头微微渗出汗水。向针织背心示意希望休息一会儿,他却有些不解,以为我们只是有些拘束,执意拉着我们的手重新挪动舞步。再三示意,针织背心搬过两把椅子,让我们坐在距离他不能再近的位置,似乎这样可以让我们距离舞蹈更近。又一首乐曲演毕,贝雷帽再次将玻璃杯递到我手上,我尝了一口,不是很辣,微香,透明,应该是不很贵的当地酒,大约就是朗姆酒那种味道。
又看了一会儿,我们打算离开,要不然针织背心一次次邀请,真怕辜负了人家的热情。
可惜的是,我们只是散步,没有带相机摄像机,没有留下任何影像记录,只能用文字这么回忆。更可惜的是,我们在几天之后再到达那里,期望一场可以拍摄的演出,却没能再见到那几位乐手。遗憾,非常遗憾!
离开乐队有些不舍,回到住地的路边有三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我们路过时其中一个用特标准的普通话说了一声“你好”,待我们沿声望去,却是三面相同的笑容。